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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话，侯夫人眉心微蹙：“你的意思是……？”
“老奴多嘴了。”
纪嬷嬷压低声音，“世子在军中刚经历了一番惊险，如今能平安归来已是祖宗保佑。
府里……”
她谨慎地看了眼四周，“还是莫要给他添忧的好。”
侯夫人听了不免点头：“尘儿那孩子……”
她轻叹一声，“虽是个武将，心思却比谁都细。”
她重新扶上纪嬷嬷的手：“当初安排林姑娘入营，只与小苏打过招呼，这些日子倒是从未曾听尘儿提起……”
“正是这个理儿。”
纪嬷嬷接过话头，像年轻时伺候未出阁的小姐那般，熟稔地商量道，“既然林姑娘已经回府，那些军中旧事还是不提得好。”
一阵微风穿廊而过，吹得侯夫人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是啊，尘儿最是体恤士卒，若知晓有人在他眼皮底下伤成这样……”
“嗯，老奴担心的正是这个，况且……”
纪嬷嬷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世子在军中素来以铁律著称，林姑娘这伤……”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临芳阁方向，“若是因触犯军规所致……”
侯夫人蓦地攥紧手指，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显出几分忧虑：“你是说……受罚？”
纪嬷嬷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扶住侯夫人微微发抖的手臂。
侯夫人思虑一番，不禁感叹：“还是嬷嬷想得周全，我倒忘了这一层。”
她望向京郊军营的方向，眼中泛起复杂神色，“尘儿这孩子，性子是随了他父亲，不像轩儿那般温润。”
纪嬷嬷抿嘴一笑：“外头都说咱们世子是‘冷面阎王’，可老奴瞧着，若真是块冷铁，玉筝公主又怎会那般动心。”
“那孩子啊！”
侯夫人听闻玉筝公主，突而失声一笑，眉间郁色一扫而空，“你是没瞧见，她还是幼时，为了只受伤的雪貂，硬是逼着三皇子下跪认错。
明明平日里最是跋扈的那一个，偏对弱小这般心软，倒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好孩子。”
廊下风声骤起，惊起几只雀鸟。
侯夫人望着它们扑棱棱飞向天空，忽而轻声道：“我就盼着……尘儿这棵铁树，何时能开开花。”
“夫人且宽心。”
纪嬷嬷扶着她在美人靠上坐下，“开春世子就行弱冠礼了，这个年纪的郎君啊……”
她意味深长地眨眨眼，“便是玄铁也要化绕指柔。”
侯夫人听闻，噗嗤一笑，她只盼着自己的膝下能快添个孙儿，那此生便觉圆满了。
临芳阁内，小丫鬟们叽叽喳喳讨论着世子不日就要回府的消息，透过雕花窗棂阵阵传来。
每一句都像细针，扎在林悦兮的心尖。
窗纸上映出个单薄的身影，正对着腕间地玉镯怔怔出神。
凝霜进屋，瞧见林悦兮苍白的面容，连忙奔至榻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姑娘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
林悦兮收回目光，抬手拭去小丫鬟脸上的泪珠。
指尖碰到凝霜温热的脸颊时，她恍惚想起曾经也有人这样为她擦泪——那人手上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动作却轻柔得不像个武将。
“没事，”
她的声音轻得像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疼得最狠的时候，反而是好得最快的时候……是伤口，总会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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