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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府张灯结彩,朱漆大门上原本悬挂的白幡早已撤下,换上了喜庆的红绸。
府中仆从来回穿梭,端着佳肴美酒笑声清脆。
林悦兮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跨进偏门时,正撞上侯夫人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从正厅出来。
“林姑娘?!”
侯夫人一眼瞧见她,惊得手中团扇都落了地,“你这是……”
林悦兮强撑着身子,微微欠身,勉强行了一礼,声音轻得像飘絮:“回夫人,我回来了,在营中洗衣时不慎落水……”
她下意识拢了拢衣领,想遮住狰狞的鞭痕,“当时水流湍急,身子不小心被冲撞到了岸边的石头上,这才……”
“哎哟我的儿!
你竟遭了这份罪!”
侯夫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当年楚逸尘落入东海之事仍让她心有余悸,“这是福大命大啊!
快找大夫来瞧!”
林悦兮淡淡地宽慰道:“不碍事,在营中时,已经上过药了。”
侯夫人怜惜地抚摸着消瘦的小脸:“军练之事,想必你也知晓了吧。
这些时日,我日日为逸尘诵经祈福,没想到倒是连着你得了菩萨庇佑!”
侯夫人的手指抚过她泛着冷汗的额角,“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悦兮垂眸浅笑,任由侯夫人牵着她的手往临芳阁走去。
小丫鬟们七手八脚地拿来干净衣裳给她换上,有人惊呼她后背渗出的血迹,侯夫人立刻念了声佛。
“夫人,我领的军饷……也掉进河里了。”
她声音越来越轻,“存在您那儿的镯子,怕是……”
“这都是小事,人没事就好!”
侯夫人一把按住她的手,心疼还来不及,“这也值得你这般挂怀?”
她转头对身旁的纪嬷嬷道,快去把玉镯取来!”
林悦兮慌忙摇头,动作太大牵动后背伤口,疼得倒抽冷气:“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
侯夫人亲自扶她靠上软枕,“都说碎碎平安,当初若是给你戴着这镯子,说不定人便能无虞,都怪我……当初就该拦着不让你去军营的。
逸尘那边有惊无险,你在营中,这好好的姑娘家,偏生也弄得如此.……”
话没说完,便忍不住地落泪。
不一会儿,纪嬷嬷捧着锦盒匆匆回来,紫檀木匣子一开,满室生辉。
“瞧瞧,”
侯夫人拈起玉镯,羊脂白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逸尘当初买回来,我就觉得此物不俗”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笑道,“后来,我请人鉴过,说这是上等‘月下雪’的料子,我瞧着与你正是相配。”
听闻男人的名字,林悦兮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
侯夫人执起少女的纤纤玉手,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玉镯触到肌肤的刹那,林悦兮下意识要缩手——那白玉内里竟透着淡淡的青,像极了楚逸尘曾在山村里烧的脆笋。
“逸尘那孩子从小就有眼光,这尺寸……”
侯夫人轻拍着她的手背,小心翼翼地将玉镯推过腕骨,眼神一亮,“果然分毫不差!”
林悦兮望着腕间莹白的玉镯,恍惚想起当初的校场上,楚逸尘轻轻翻转她的手腕,为她缓缓地扣上护腕的结:“是不是还不习惯戴这个?”
男人眼角含笑,而她的心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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