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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役紧紧抓住言霁的手，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nbsp;nbsp;nbsp;nbsp;言霁抽回手，迟疑片刻后，转身回屋取了幂篱戴上，冷声道：“带路。”
nbsp;nbsp;nbsp;nbsp;仆役是一路跑来的，前几日下雨，现在山路皆是泥，他一双鞋都被踩得污泥不堪，已经浑然不顾地快步在前面走，言霁却怎么也下不去脚。
nbsp;nbsp;nbsp;nbsp;隔了一段路，仆役回头见言霁还站在上面，怕他是改了注意，不免慌张。
言霁叹了口气，只得踩着泥路跟上。
nbsp;nbsp;nbsp;nbsp;到了主城，又走了一段路，才看到绣闼雕甍的府邸，从外面的布设看，处处无不彰显其主人家的富贵，连京中的皇子府都不遑多让。
仆役带着言霁绕了一圈，从王家后门入，解释道：“这段时间府中来了客人，身份似乎很尊贵，从前面入怕惊扰了。”
nbsp;nbsp;nbsp;nbsp;知道仆役的难处，言霁“嗯”
了声，并没放心上。
nbsp;nbsp;nbsp;nbsp;从后门的月拱门进去，穿过回廊绕到西院，一路雕梁画栋，穷工极态，由此看得出王家已经在规制上用了最顶尖的料，才能造就如此堪比王侯贵邸的院落。
nbsp;nbsp;nbsp;nbsp;西院里的仆从此时正全跪在外面，仆役快跑两步过去，急问：“少爷还不肯敷药吗？”
nbsp;nbsp;nbsp;nbsp;众人脸色难看地摇头，回头看了眼被匡哥带回来的人，见对方全身被幂篱垂下的白纱遮挡，虽看不清真容，但只看影影绰绰的身姿，也依然可以窥见些许凌霜傲雪。
nbsp;nbsp;nbsp;nbsp;这般气场并非常人能养成的。
nbsp;nbsp;nbsp;nbsp;这就是少爷心心念念的孟公子？不是说风尘出身，怎么瞧着有些不像。
nbsp;nbsp;nbsp;nbsp;仆役进去看了一眼，回头来请言霁，虽说没请到孟公子，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进去前仆役小声对言霁道：“公子您就说些好听的话，哄着少爷先把药敷上，求你了。”
nbsp;nbsp;nbsp;nbsp;言霁点头，仆役这才推门。
nbsp;nbsp;nbsp;nbsp;王燊此时正趴在软榻上，听到开门的动静连头都没回一下，手臂软趴趴地垂在榻下，头也垂着，面容被发丝遮掩，身上全是刺目的鲜血，连软塌都被濡湿了，晃眼一看，还以为上面趴的是一具死尸。
nbsp;nbsp;nbsp;nbsp;仆役放轻脚步走过去，说道：“少爷，没请到孟公子，请来了与孟公子同住的另一位公子。”
nbsp;nbsp;nbsp;nbsp;榻上依然没有气息的起伏，仆役急得都快哭了，回头无助地看向言霁。
nbsp;nbsp;nbsp;nbsp;以这个出血量，若是再不上药，就算不死恐怕也会落得个残疾，也不知道王燊在王家人面前说了什么，导致王老爷下手丝毫不留情。
nbsp;nbsp;nbsp;nbsp;主人家全都在前厅待客，暂时没有人能过来，自然也不知道王燊目前的状况。
nbsp;nbsp;nbsp;nbsp;言霁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为了别人要死要活的，他接了仆役递过来的药走过去，说道：“我以为孟光昨日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nbsp;nbsp;nbsp;nbsp;迟迟没听响应，正在言霁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时，才终于听到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道：“我不甘心。”
nbsp;nbsp;nbsp;nbsp;言霁愣了下，自嘲道：“世间不甘之事十有八九，谁能事事如意。”
nbsp;nbsp;nbsp;nbsp;王燊艰难地抬了下头，发丝从他脸上丝丝缕缕滑落，露出那张苍白又坚毅的脸：“只要我豁出性命，定能如意。”
nbsp;nbsp;nbsp;nbsp;“那也得孟光知道你为他豁出性命才行。”
言霁将药抛给王燊，他已言尽于此，不再多言。
仆役在后面听着这番对话心惊胆战，这位公子哪说的好话，这样说少爷能上药吗？
nbsp;nbsp;nbsp;nbsp;再等回神，言霁已出了房门，仆役正想追出去，却见趴在榻上本半死不活的少爷握紧了那瓶药膏，咬牙道：“给我上药。”
nbsp;nbsp;nbsp;nbsp;确实，他至少得撑到再去见孟光一面。
nbsp;nbsp;nbsp;nbsp;言霁正坐在石凳上用木枝剐鞋上的泥，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如果不是还要走回去，他都想直接脱了鞋扔掉。
nbsp;nbsp;nbsp;nbsp;先前带他来的那名仆役欣喜地跑过来，喊道：“少爷肯上药了。”
nbsp;nbsp;nbsp;nbsp;说着便要跪下去叩谢，言霁抬手止住：“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nbsp;nbsp;nbsp;nbsp;“公子先等等！”
仆役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见言霁厌恶脚上的泥，立刻对恩人道：“我去给您重新找双鞋来。”
nbsp;nbsp;nbsp;nbsp;问过尺码后，仆役脚下生风的跑开，言霁坐了一会儿，觉得不好平白受人一双鞋，跟院里的丫鬟说了后，自己寻路离开。
nbsp;nbsp;nbsp;nbsp;他记得从后门进来时的路，料想出去也不会迷途，但这次却走了很长时间，也没走到地方，不由怀疑这么短的距离，他是不是也记岔了。
nbsp;nbsp;nbsp;nbsp;一时失神，没看清脚下，撞到个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视野颠倒，摔得本就溅了泥污的一身更脏了，言霁扒拉着幂篱想先取下来，一阵风过，将垂落的白纱吹开一道缝，从间隙里，看到一双停在面前的鞋，黑底云纹，干净得不染纤尘，看面料就知鞋主人非富即贵。
nbsp;nbsp;nbsp;nbsp;风歇帘落，言霁压下心慌，站起身后无声拢紧了白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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