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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确实是这样，村里不比城里，哪里都亮堂，要不是刚才刘飞非要闹着出来抓蛐蛐，她也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她在外地，跟她爸妈关系不好，回来的就少，每次都是白天来，放下东西吃顿饭就走，要不是从同乡那里听见拆迁的消息及时赶回来，她那偏心的爹妈肯定就要把分来的钱全给她哥了！
nbsp;nbsp;nbsp;nbsp;眼看着陈慎之越走越远，杨秀梅也赶紧抱着儿子转身往回走，月亮地照着另一边空旷的野地，她也有点发怵的，但是一边往回走着，杨秀梅还是抱怨的说：“儿子，你怎么回事啊，让你叫叔叔你怎么不张嘴？”
nbsp;nbsp;nbsp;nbsp;她儿子是个人来疯，可不是那种认生的小孩儿。
nbsp;nbsp;nbsp;nbsp;谁想，素来咋咋呼呼的刘飞扣着她肩上缝着的装饰扣子不吱声，杨秀梅又问了一遍，他这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那是鬼……”
nbsp;nbsp;nbsp;nbsp;杨秀梅就呵斥：“没礼貌，这话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就已经到门口了。
nbsp;nbsp;nbsp;nbsp;杨妈听见声音，伸着脖子问：“碰见谁了，哪有鬼？”
nbsp;nbsp;nbsp;nbsp;杨秀梅就说：“碰见慎之哥了，他出来扔垃圾。”
nbsp;nbsp;nbsp;nbsp;一直呆呆坐在院子里顶着月亮的杨建东就忽然低下了头，直直蹦出来一句：“陈慎之早就死了！”
nbsp;nbsp;nbsp;nbsp;杨秀梅吓了一跳，赶紧说：“老头，你别乱说话，旁边还有邻居呢，这都是一个村里的，让人听去了多不好！”
nbsp;nbsp;nbsp;nbsp;说罢，转头看她妈：“我爸这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了，他平时都这么说胡话么？”
nbsp;nbsp;nbsp;nbsp;杨秀梅对杨建东有点孝心，但不多，杨建东年轻时候爱喝酒打牌，输钱了心情不好就拿她出气，嫌她上学花钱，就不让她继续读高中，要把钱留着给她哥娶媳妇，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早跟男朋友到外地辛苦谋生去。
nbsp;nbsp;nbsp;nbsp;而杨建东，前几年喝多了，走路掉沟里了，狠狠摔了一次，把自己脑子摔不清醒了。
nbsp;nbsp;nbsp;nbsp;即便是这样，杨秀梅也不爱回来，她也不原谅杨建东对她做过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要不是他们夫妻想自己做点小生意，钱不够，她才不回来呢。
nbsp;nbsp;nbsp;nbsp;杨妈就继续叹气，弯下腰来要搀着杨建东回屋里。
nbsp;nbsp;nbsp;nbsp;但是杨建东似乎是被杨秀梅那控诉的眼神刺激到了，激动得嚷嚷了起来：“他真是死人，他早死了，陈家人都是短命鬼，那陈慎之我还不知道吗，比他爷他爹病得都重，生下来就该死的，原先东头的老瘸子就说他一脸死相，活不过二十岁！”
nbsp;nbsp;nbsp;nbsp;杨秀梅不爱听这些，更何况杨建东现在歇斯底里，眼珠几乎从眼眶突出来，激动得头脸发红，看着就像个疯子。
nbsp;nbsp;nbsp;nbsp;她干脆转身，眼不见为净，一边往屋里去一边低声念叨：“年轻的时候就爱造孽，半只腿都进棺材了，嘴上也不积德，我看你才是一脸死相……”
nbsp;nbsp;nbsp;nbsp;杨妈左右为难，最后到底是把杨建东给拉回了屋里。
nbsp;nbsp;nbsp;nbsp;院子里重归寂静，街上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村里的人没什么娱乐活动，早早就都拉灯睡觉了。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宁静一直到早晨才被打破。
nbsp;nbsp;nbsp;nbsp;陈故就是被一阵隐约的喧哗声吵醒的，他觉少，还轻，一点响动就能醒来，这已经是他久违的好觉了。
nbsp;nbsp;nbsp;nbsp;可他还是做梦了，他梦见沉闷的阴雨天，他竭力掩藏的不堪心事被陈慎之撞破，他像一只被手电筒照得无所遁形的阴暗老鼠，蜷缩在墙角，手里攥着已经被揉皱的白衬衫。
nbsp;nbsp;nbsp;nbsp;白衬衫的主人安静的站在他面前，盯着他被咬得红透的嘴唇。
nbsp;nbsp;nbsp;nbsp;他被看得难堪，快要被那样不加掩藏的打量看得掉下眼泪的时候，那个猝不及防又潮湿的吻突然而至。
nbsp;nbsp;nbsp;nbsp;他第一次看见陈慎之如此失控的模样，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狼狈与不堪。
nbsp;nbsp;nbsp;nbsp;他们就在那样滂沱的雨声里面亲吻，直到大门一声巨响，如此禁忌被长辈看破。
nbsp;nbsp;nbsp;nbsp;他梦见了自己出走后的颠沛流离。
nbsp;nbsp;nbsp;nbsp;梦见自己在一个黑色的房间，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房间中有数不清的眼睛，在角落窥伺着他。
nbsp;nbsp;nbsp;nbsp;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nbsp;nbsp;nbsp;nbsp;直到喧哗声起，那种叫人悚然的被注视感才霎时消失，他一睁眼——
nbsp;nbsp;nbsp;nbsp;外面正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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