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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但却发现暗三的表情也不算太好，嘴唇忍耐似的紧紧抿住，半响才缓慢地对两人比划着说明原因。
nbsp;nbsp;nbsp;nbsp;看了暗三的动作，就连顾黎的眉头也轻微地皱了起来，在乔青阳好奇的注视下，说道：“他们也收到过一条黑鱼，就在海祭的第二天。”
nbsp;nbsp;nbsp;nbsp;然后，六姨将它吃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黑峪村人人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来敲开你的房门的那人的面具下，长着的是谁的脸。
nbsp;nbsp;nbsp;nbsp;眼下和许风来所说的事情联系起来，乔青阳也明白过来，但却没有像顾黎想的那样会恶心地皱起眉，在这种情况下，剑居然是几个人中表现地最平淡的那个。
nbsp;nbsp;nbsp;nbsp;乔青阳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玉平这个地名十分耳熟了。
nbsp;nbsp;nbsp;nbsp;南海有鲛，鲛人之躯沉底而生鱼。
nbsp;nbsp;nbsp;nbsp;通体漆黑生人脸，以吞食魂魄而活，一魂养万鱼，厮杀上岸者得生。
nbsp;nbsp;nbsp;nbsp;前面半句不知是真是假，后面半句说的就是一种生长在深海之底的怪鱼。
nbsp;nbsp;nbsp;nbsp;它们靠着吞食生灵的魂魄为活，大部分的时候都处于休眠之中，一旦有魂魄的喂养，就会慢慢长出那魂魄之人的脸来，等到成熟之时就会尝试突破海底的束缚，游上岸来。
nbsp;nbsp;nbsp;nbsp;但一个魂魄能唤醒成千上万的鱼，它们相互啃咬厮杀，一直到最后一条鱼带着完整的灵魂上岸。
nbsp;nbsp;nbsp;nbsp;那只生着人脸的鱼会努力地扑腾到灵魂死去前的最后一个家中，如果被接纳认可就会在第二天长出四肢和身体来，重新成为人，如果没有，则会在一个时辰之内腐烂死亡。
nbsp;nbsp;nbsp;nbsp;灵魂重新进入海底，开启新的一轮厮杀。
nbsp;nbsp;nbsp;nbsp;这种鱼太过诡异奇怪，世人对它的态度也不一，有些人将它当做鬼怪避之不及，有些人却将它当做救命稻草，作为复生的希望。
nbsp;nbsp;nbsp;nbsp;从海里爬出来的那个东西，哪怕长着和原来一样的脸，哪怕说着和曾经一样的话，甚至拥有同样的灵魂，但谁也不能知道它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本人。
nbsp;nbsp;nbsp;nbsp;甚至，算不算是人。
nbsp;nbsp;nbsp;nbsp;这种逆反生死常理的情况，至少在明面上是不为正道所认可的，一旦发现就会被尽数绞杀，再加上此鱼生长环境特殊，哪怕上了岸也需要在一定时间之内再次回到海底浸泡，因此它已经许久没有再大范围的出现过了。
nbsp;nbsp;nbsp;nbsp;乔青阳之所以觉得玉平耳熟，就是因为那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人脸鱼事件。
nbsp;nbsp;nbsp;nbsp;一个村落的人全部都是人脸鱼所化，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长时间呆在岸上而不死，时间长了，连他们自己都忘记自己是鱼了。
nbsp;nbsp;nbsp;nbsp;但鱼就是鱼，不管怎么伪装也成不了人，终于还是在某一天被人间修士发现了踪迹。
nbsp;nbsp;nbsp;nbsp;修士们花了很大的力气将那些鱼尽数杀死，却因为不了解此鱼的习性，让魂魄回到海中，没过多久又再次爬上岸来。
nbsp;nbsp;nbsp;nbsp;一而再再而三，哪怕有意将消息封锁，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nbsp;nbsp;nbsp;nbsp;乔青阳那时刚刚失去剑鞘，整日里闷闷不乐，便被神君们派下凡去处理此事。
nbsp;nbsp;nbsp;nbsp;他一剑刺破深海，将还在孵化和厮杀中的鱼全部消灭。
nbsp;nbsp;nbsp;nbsp;但那些灵魂因为经过了太多次的撕裂缝合，已然变得残破不堪，在海中痛苦的哀鸣着，就连往生之路都走不得，乔青阳犹豫了一下将它们封印在了海底的巨石之下，让它们永远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nbsp;nbsp;nbsp;nbsp;这只是百年之前的事情而已，但剑的生命太长太长了，如果每件事情都要记得的话，只会导致陷入到无尽的苦恼之中，因此，乔青阳会选择性地遗忘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就比如玉平。
nbsp;nbsp;nbsp;nbsp;听了许风来的描述，从时间线上来看，玉平村的那些村民应该是死于人间修士们之手，为了不引起恐慌，才将其伪装成了鲛人作祟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乔青阳实在不知该如何去评价这件事。
nbsp;nbsp;nbsp;nbsp;说他们是正道，却嫁祸给无辜的鲛人，说他们冷血，却又在最后放过了同样作为妖族且昏迷了的许风来。
nbsp;nbsp;nbsp;nbsp;但凡人本就是这样复杂的生物，剑搞不懂也的确正常。
nbsp;nbsp;nbsp;nbsp;乔青阳便略去了与自己有关的部分，将百年前的往事在众人面前道出来。
nbsp;nbsp;nbsp;nbsp;许风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可能，我与他们相处了十余年，是人是怪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nbsp;nbsp;nbsp;nbsp;这故事听起来离奇，但细细想去，却也简单，顾黎挑了下眉，随口问道：“但那十余年你却十分年幼，除了玉平外也没怎么见过外界的人，现在再去回想，难道真的想不出来一点他们异于常人的地方吗？”
nbsp;nbsp;nbsp;nbsp;顾黎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却令许风来心头一跳，睫毛颤动着，嘴里虽然喃喃着这不可能，但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心其实已经偏向了相信的那一边。
nbsp;nbsp;nbsp;nbsp;此时蹲在一旁呕吐的六姨也走了回来，她随手擦过嘴边，冷眼看着陷入崩溃状态的许风来：“是鱼又如何，是人又怎样，难道换了个种族就不再是你的父亲母亲了吗？”
nbsp;nbsp;nbsp;nbsp;许风来的身体被白布束缚着，脑袋垂下来，过了半响才轻笑出声：“……你说得对。”
nbsp;nbsp;nbsp;nbsp;如今在黑峪村的这些人尚且不论，但至少在玉平之时，那些人或者说是那些鱼是的的确确真正作为自己的家人存在的。
nbsp;nbsp;nbsp;nbsp;那日隔壁的小姑娘给自己端过来的鱼汤后，恰巧老夫妻也来到了身后，他们的脸上身上冒出许多许多黑色鱼鳞，却仍然无所察觉似的关心地问他怎么了，见到这个场景，许风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忍不住断裂开。
nbsp;nbsp;nbsp;nbsp;他疯了一样的冲进那片白雾中，扑进诡异的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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