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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瞒着她未必是件好事，”
俞灯青帮老叟拍背顺气，“让她留下来再服侍您一段时间吧，不然她或许会抱憾终身。”
nbsp;nbsp;nbsp;nbsp;“两位公子心肠和善，愿意带上她，等小老儿去了，撇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待在村子里，谁还能为她打算呢？”
nbsp;nbsp;nbsp;nbsp;老叟说着说着，眼睛渐渐湿润，他用粗粝指腹抹了下眼角，佯作不在意地说：“这孩子本就和我没有血缘，我儿命苦，刚娶妻，就和媳妇一齐染了疫病，都没了。”
nbsp;nbsp;nbsp;nbsp;明茴是他从河边荻花里捡回来的女婴。
nbsp;nbsp;nbsp;nbsp;老叟回忆着他当时捡到明茴的情形，殷唱阳看见他灰白的头发，漏风的牙齿，以及粗糙的手指骨节。
nbsp;nbsp;nbsp;nbsp;整个人明明再苍老不过，在提及没有血缘的孙女时，脸上却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nbsp;nbsp;nbsp;nbsp;殷唱阳被这光彩灼伤。
因为他的刚愎自用，他伤害了无辜之人。
nbsp;nbsp;nbsp;nbsp;无法再多待下去，殷唱阳起身，寻了借口：“天快黑了，放她一个小丫头在外逗留，终归不安全，我去把她找回来。”
nbsp;nbsp;nbsp;nbsp;他匆匆地走了。
nbsp;nbsp;nbsp;nbsp;冬日里天黑得早，村子里并不点灯，月上梢头，树影憧憧，殷唱阳边走边盯着脚下，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渐渐逼近——
nbsp;nbsp;nbsp;nbsp;确实有一只手伸过来，在搭上殷唱阳肩膀之际，被他轻轻躲开。
nbsp;nbsp;nbsp;nbsp;心魔并不气恼，和殷唱阳并肩而行。
nbsp;nbsp;nbsp;nbsp;殷唱阳心里憋着火，走了一阵，终于停下来，眼神如刀，剜着心魔：
nbsp;nbsp;nbsp;nbsp;“你给我从哪来就滚回哪去！”
nbsp;nbsp;nbsp;nbsp;心魔闻言笑了起来，那张脸在月色下莹白似雪，无端地多了几分妖异：
nbsp;nbsp;nbsp;nbsp;“这世上岂有这么好的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nbsp;nbsp;nbsp;nbsp;殷唱阳猛然攥紧拳。
nbsp;nbsp;nbsp;nbsp;但对方是不服管教、肆意作乱的东西，虽不愿承认，可越是阴暗扭曲的心思，越会壮大对方神魂。
nbsp;nbsp;nbsp;nbsp;心魔以混沌恶念为食，不能再滋养他，更不能随意动怒。
nbsp;nbsp;nbsp;nbsp;殷唱阳一言不发，扫来的视线格外冰冷，看心魔如同在看死人。
nbsp;nbsp;nbsp;nbsp;村子里很快就搜查完，并不见明茴踪影。
殷唱阳于是沿着微微结冰的河流，一路向村外走去。
nbsp;nbsp;nbsp;nbsp;他仔细检查沿途河流，担心明茴会因为夜色昏暗而落水。
nbsp;nbsp;nbsp;nbsp;走了一程，周围渐渐人迹罕至，再抬头时，他目睹了远处的火光。
nbsp;nbsp;nbsp;nbsp;那簇火在冬夜里熊熊燃烧，随风摆动，以至于浓烟也顺势飘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在暗淡夜幕里，明亮燃烧的火焰能夺走所有人的注意，殷唱阳不自觉往那边靠近。
nbsp;nbsp;nbsp;nbsp;那冲天的火光明丽绚烂，越是靠近，越是和当年农庄上的大火重叠。
nbsp;nbsp;nbsp;nbsp;殷唱阳双眸里跃动着火光，他直直往前走，在察觉到热浪扑面时，一只手及时拉住他：
nbsp;nbsp;nbsp;nbsp;“再往前走，就要葬身火海了。”
nbsp;nbsp;nbsp;nbsp;心魔淡淡道。
nbsp;nbsp;nbsp;nbsp;那张脸和贺殊行一模一样，当初正是贺殊行把他带出火场的，他无法忘记当年那场大火，更无法忘记过去的窘迫和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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