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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沉毫不留情甩开他的手，皱眉道：“王爷请自重。”
萧烨廷看了眼空落落的手，触碰的余温紧随消失，他收拢起掌心，拿他没办法，只好说：“你不想知晓春猎那日，隽寒如何发现你们的计划吗？”
兰沉道：“你只需告知我，你们如何发现秦伯暄便是。”
只见萧烨廷神情微怔，略带意外道：“看来你见到秦伯暄了。”
他意外的并非秦伯暄被救走，而是从兰沉的言语中，他看出兰沉对此事或许早有猜测，恰好找自己验证罢了，他忽地想起兰玉阶曾经在面前谈及兰沉，说这位弟弟心术不正，又是养子出身，若非燕赫当年一句戏言，也不会将人送到宫里，导致如今性情大变，愈发不如从前。
但此刻看来，萧烨廷反而怀疑兰玉阶有眼无珠，且不说美人惹眼，很显然兰沉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愚钝无脑。
他和兰沉拉开了些距离，很有诚意道：“不如坐下谈谈吧，我为你备了些润喉的茶。”
兰沉见他态度放尊重了，这才转身坐回圈椅，随后看着萧烨廷重新沏茶，在他把茶欲推过来时，兰沉忽地说：“且慢，你先喝。”
萧烨廷愣了愣，瞥见他谨慎的神情，想起他喉疾的由来，顿时心中了然，不仅从一侧取出银针试毒，还将两杯茶都喝了一遍，重新洗净茶具倒茶，最后得到兰沉的颔首后，才将茶杯推到他的面前，“若你不放心，下回你选地方，我不介意你为我沏茶。”
兰沉端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去，轻声道了句无聊。
萧烨廷也不恼，毕竟两人中间隔着仇，他不指望一时半会儿能得兰沉青眼，遂将话题引到正事上，“你何时猜到秦伯暄出事？”
兰沉抿完一口茶水后道：“春猎前。”
萧烨廷道：“你可还记得兰英中毒？”
闻言，兰沉的思绪被拉回和司言庭重逢那日，正是那日午后，他从小青子口中得知兰英出事，他带着秦伯暄赶过去.
“竟是那日吗？”
他喃喃道，可他怎么记得那日秦伯暄把脉后很快离去了。
萧烨廷道：“秦伯暄那日虽离开，但隽寒见你二人过于熟络，对此生了怀疑，以他的角度，或许没想过你会如此相信一位太医，而且......还是一位与我们有仇的人。”
兰沉抬眼看他，陡然想起秦家和崇王府的过节，恍然理解他所言，的确，以兰玉阶的疑心，对出现的任何人都会起疑，何况是秦伯暄，说起来，当日两人本来打算在太极殿就此别过，没想到得知兰英出事便一同赶过去了。
“至于司言庭知道那手帕，就更简单了，当初你从王府离开后，何永杰也跟着出事，我们只需仔细调查，何愁找不到线索。”
萧烨廷见他眼底的困惑消失，接着续道，“至于你与秦伯暄相识，想必你对先帝之事也有所耳闻。”
兰沉捏着茶盖拨开茶沫，“所以呢？”
萧烨廷嘴角噙着笑，看起来玩世不恭极了，“昔年出事那日，你可知当今陛下做了什么？”
提到燕赫，兰沉心头微动，抿了抿唇不语，等着他接着说。
萧烨廷道：“他在弑君。”
短短四个字，让兰沉倏然抬眼和他对视，满脸震惊，“你......”
本来他要提醒萧烨廷不要胡说，可他想起来，萧烨廷有护主的功劳，传闻中指的是护燕赫，倘若如萧烨廷所言，当年燕赫要弑君，那崇王府护主，护的可会是先帝？
春风迎着高楼拔地而起，穿过阁楼，却让兰沉有刹那间置身数九寒冬。
他不会信萧烨廷的一面之词，即使他想多了解燕赫，沉默少顷，他才问道：“你想说什么？”
萧烨廷回想当年场景，见兰沉满眼警惕，“我只是想告诉你，陛下的疯病并非空穴来风，他不值得你这般赴汤蹈火。”
他这番话听着就像是拉拢，至少对兰沉而言是这样的。
兰沉松开茶盖，随后听见杯盖清脆的碰撞声，他面色微冷对萧烨廷说道：“以你我之间的立场，我宁愿死，也不会为你，或是兰玉阶效命。”
许是料想兰沉会如此认为，萧烨廷笑了笑，语气里带了点自嘲，“云泽，我若想要你的效命，完全可以出卖我们之间的交情。”
兰沉抬了抬眉眼，“好啊，你姑且试试。”
说罢他起身欲离开。
这次萧烨廷跟上并非挽留，神情也颇为严肃，像是在郑重提醒兰沉身边潜伏的危险，“先帝杀妻时，和燕赫弑君的病症几乎一样，我当年赶进宫，虽要为先帝护驾，可来迟一步，燕赫的剑已经刺进先帝的身体里，他杀红了眼，后面太医曾言，只要病发便是六亲不认，你难道想他亲手杀了你吗？”
兰沉脚步一顿，背对着他伫立原地，思绪落在他的最后一句话上。
六亲不认，杀了自己......
他的脑海里闪过燕赫提剑的模样，那是入宫时初见，燕赫拖着一袭红袍，手握一把染血长剑，宛如深渊里爬出的魅魔，那时候自己如行尸走肉，神智颓废，心想反正会死在那把剑下，何不与帝王风流放纵一回，也不枉此生。
可是燕赫没杀他，即使他求着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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