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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好特喜欢每次一家三口出去玩，坐三个座位连排的座位，一家人挨得紧紧的，嗖一下冲上云霄。
鹿安甯的老家距离机场还有一段距离，下了飞机，得再坐一个钟头的大巴才能到。
所幸小好和夏夜都蛮兴奋，新奇地望着道路两旁参天的大树，感觉这里的绿色比他们的城市里绿要更深一些，像是从翠绿的草原走进了深林，从蔚蓝浅滩走进墨深的深海里。
这么多年没回来，大门上的锁眼都快堵了，钥匙捅进去时有种晦涩的阻力。
门一开，樟脑球混合土腥味——一股老房子的味道扑面而来。
阳光穿透不怎么干净的窗户，召唤细小的尘埃为他们跳欢迎舞。
又旧又脏，这个空间实在不算体面。
鹿安甯愣了片刻，想说不然就出去住吧，这功夫夏夜已经抱着小好进了门。
“你从小到大都住在这里吗？”
夏夜站在雾蒙蒙的阳光里，回头问。
“嗯，三四岁就住这儿了，一直到十八岁离家。”
鹿安甯也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家里的家具都被白布罩着，鹿安甯掀开沙发上的一块，在坐垫上拍了拍，倒也还算蓬松。
他招呼夏夜和小好去坐。
处理完爷爷的丧事，有天家里的姑姑婆婆敲开门，问能不能拿点老爷子的遗物带回去作纪念。
彼时鹿安甯正沉浸在失去唯一亲人的巨大伤痛中，点点头答应，说除了他房间里的东西之外都可以拿，之后就出门了。
等他回来，亲戚们已经走了，家里变得空旷了许多，值钱的东西一个不剩。
这群秃鹫一样食骨吞肉的亲戚还美其名曰，反正小鹿以后也不住了，留下这些东西也是浪费。
鹿安甯站在空了一块的电视柜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醒神，转身掀开立柜上扇着的白布。
清风拂过，扬起更多舞动的尘埃，白布下面是鹿爷爷的遗像，以及一尊用来插香的香炉。
夏夜走过来和鹿安甯并肩站着，上手垂放在身前，恭恭敬敬地说：“爷爷好，我和安甯回来看您了。”
鹿安甯有些鼻酸，没有说话，就那么深深望着照片里爷爷的眼睛，祈求哪个路过的神明能替自己捎上一份惦念，给远方的思念已久的人。
夏夜和小好都是第一次来，一切都特别新奇，值得他们反复钻研。
到喜欢的人的空间里来就是这样，连边角都不肯放过，他们见证着鹿安甯从懵懂的小孩到翩翩少年，这里的所有都在诉说着他们未曾见过的鹿安甯。
冷清的房子里一下就被注入新的生机，夏夜推着小好的两只肩膀，两人一起在房子里游荡来游荡去。
掀开一块块蒙尘的布，将鹿安甯的家一点点还给他。
他们俩在玩闹的时候，鹿安甯仍一直盯着爷爷的照片看。
鹿安甯其实有点自卑，他去过夏夜的老家，感觉那座小城的条件虽然不如自己的家乡好，但是父母健在，家也有个家的样子。
就连村里的老房子都修缮良好，偶尔过去了还能招待他们吃饭。
反观鹿安甯的老家，可能连个煮饭的锅都没有了……
这算什么嘛。
好好的蜜月旅行，为什么要来这种苦兮兮的地方？
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鹿安甯暗暗叹了一声，去找夏夜和小好。
果然还是得去住酒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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