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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跨坐在李莲花身上，还在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反客为主的。
李莲花却等不得她琢磨明白，双手握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将她挪到一旁去发呆。
他虽病了十年，气血亏虚，但到底还是个正常人。
李莲花撑着手臂从床榻上起身，看着莲花楼内满地狼藉，又瞥了眼身旁云里雾里的江流，心下无奈，唇边却止不住地扬起笑意。
无非就是下一个十年，换他踏遍山河，替她去找解药罢了。
“现在好了吧？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他叉着腰，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碎瓷片，故作痛心地叹气，“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假神医赚钱很不容易的？”
江流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拽住了喋喋不休的李莲花。
这一次，她没去拉他的袖子，也没拽他的手腕，而是径直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掌心。
李莲花一怔，手却已经自然而然地收拢，将她牢牢握住。
“行了，我的大神医。”
江流拽了拽他的手，将他重新按回榻上，“你才刚服下解药，能不能先安分坐着把毒解完？”
提到解毒，李莲花原本松下的心又猛地悬起，甚至忍不住怀疑这莲花楼是不是风水有问题，怎么总有人要中这碧茶之毒？
屋内光线昏暗，但江流仍能影影绰绰看清李莲花的表情。
她心里不免生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快乐，却到底不舍得让他担心太久，便凑近过去，主动递上自己的手腕。
“李神医，不如也替我诊诊脉？”
虽说他这个神医之名确有水分，但李莲花对医术也并非一窍不通。
见她这般作态，心底竟升起一个荒谬念头。
待指尖搭上她脉搏，那脉象果然古怪，起初浮沉难测，确是中毒之状，可不过片刻，又变得强劲有力，生机勃勃。
李莲花喉间发紧，声音都微微颤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
江流却是笑了起来：“你忘了吗？我和你说过的，我本就不是正常诞生的孩子。”
她晃了晃手腕，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我的身体本身就是个行走的蛊盅。
中毒这种事，对我来说无非就是难受几天，跟吃坏肚子差不多吧。”
她说得太过轻描淡写，李莲花却再清楚不过，如此特殊的体质，注定与安稳人生无缘。
他没有追问那些过往，只是突然伸手，将人一把揽入怀中。
总归——
往后岁月，有他相伴。
李莲花在江流的催促下终于盘腿坐在榻上，那颗解药在他心间，被运转的扬州慢缓缓催发药力，如一阵迟来的春风，沿着经脉游走，涤荡着十年难愈的陈伤。
他感受到久违的生机在体内苏醒，恍若新生。
做了十年李莲花，他总以为自己心甘情愿。
可碧茶之毒缠身，所有的情愿都蒙着一层迫不得已的荫翳。
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份淡然究竟是看破，还是妥协。
如今碧茶已解，体内扬州慢流转自如，内力不再流失，生机自丹田源源涌出。
再睁眼时，天边已初见彩霞。
江流蜷缩在榻边，睡得没心没肺。
李莲花忽的轻笑一声，旧日篇章终于落幕，朝阳新升，也一如他的人生。
站在此刻，未来所有的选择，都是他所想，如他所愿。
侠迹卷五：寒钗折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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