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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说起往事，姚半雪薄唇紧抿，眉宇间浮起愠色，漆黑的瞳眸似被霜色浸染，透着前所未有的冷寒。
nbsp;nbsp;nbsp;nbsp;唐璎见之心底微沉，她明白他
nbsp;nbsp;nbsp;nbsp;的心情——
nbsp;nbsp;nbsp;nbsp;靖王昔年只手遮天，恶事做尽，更有嘉宁帝姑息养奸，为虎作伥，以致咸南民不聊生。
nbsp;nbsp;nbsp;nbsp;彼时，若非何清棠自毁式的报复，将靖王一箭射死于城楼之下，黎靖北能否顺利登极还很难说。
nbsp;nbsp;nbsp;nbsp;而彼时的姚半雪亦然只有十九岁，一介七品知县，面对哀鸿遍野，满目疮痍的受灾地，纵使心有不甘，又如何能与权势滔天的皇族抗衡？
nbsp;nbsp;nbsp;nbsp;为妃四年，唐璎曾跟着黎靖北耳濡目染了不少庙堂之事，虽然她不清楚齐向安在山东时候的事儿，却对他出任福建省总督后的活动轨迹了如指掌——
nbsp;nbsp;nbsp;nbsp;扎根福建后，齐向安便开始在漳州培植自己的势力。
nbsp;nbsp;nbsp;nbsp;他先是将自己的独女齐素怡嫁给了当地知府李有信，而后又利用自己在建安的人脉助力其孙女婿傅君登上了刑部尚书的宝座，将三司中的刑部和大理寺一并握入手中，最后更是借助李、傅翁婿二人的力量替他贩制禁毒，大肆敛财。
nbsp;nbsp;nbsp;nbsp;等齐向安在漳州和建安的势力逐步稳固后，他又将手伸向了富庶的维扬，一如当年笼络易显那般笼络了维扬的巡抚林建，并替其四处筹谋，直将他拱上了户部侍郎的位置，再蛊惑礼部的朱青陌同他一起，利用三年一度的秋闱笼络士子，贪墨钱财。
nbsp;nbsp;nbsp;nbsp;“然而后头的这些事，齐向安却一样都没带易显参与。”
nbsp;nbsp;nbsp;nbsp;似是知她所想一般，姚半雪替她斟了一盏茶，兀自补充道：“易显急了，不甘做一枚被人抛下的棋子，只好为自己另谋出路，以求重获齐向安青睐。”
nbsp;nbsp;nbsp;nbsp;唐璎低头接过茶盏，隔着袅袅香雾，眸中透着了然——
nbsp;nbsp;nbsp;nbsp;“而去年的蝗灾，就是他最好的机遇。”
nbsp;nbsp;nbsp;nbsp;“没错。”
nbsp;nbsp;nbsp;nbsp;姚半雪点头：“蝗虫过境后，青州府十室九空，赤地千里，易显恰在此时遇上了携着蛊虫前来投奔的唐珏，二人敲定合作后，易显便马不停蹄地给齐向安去了信，将唐珏的敛财之策告知，然而，还未等那封信被寄到齐向安手中，便被都察院的人截获了。”
nbsp;nbsp;nbsp;nbsp;“蹊跷的是……”
他放下茶盏，“那截信之人非但没有举报他，反而为他提供了许多米粮的销赃渠道……”
nbsp;nbsp;nbsp;nbsp;唐璎蹙眉，她明白，姚半雪口中的“截信之人”
想必就是那都察院的叛徒了。
nbsp;nbsp;nbsp;nbsp;说到此处，二人脸上的神情俱变得凝重。
nbsp;nbsp;nbsp;nbsp;“易显感念那人，是以每当那人提供一个渠道，他都会分给他部分银两，可奇怪的是，无论易显给多给少，那人似乎从未收取过分文，经老师查证，那些银两最后又都流回了青州……”
nbsp;nbsp;nbsp;nbsp;姚半雪垂眸，眉宇间漂浮着不解，似迷雾笼罩。
nbsp;nbsp;nbsp;nbsp;唐璎亦是眉头紧锁，显然也对那人的行为感到疑惑——
nbsp;nbsp;nbsp;nbsp;他不图名利，不慕钱财，却又屡屡做着背叛都察院的事，就连对待易显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nbsp;nbsp;nbsp;nbsp;只要易显来信，那人便会毫不吝啬地给出指引，可即便易显断了跟他的联系，他也能沉得住气，不去追究。
nbsp;nbsp;nbsp;nbsp;如此行为，看似豁达，实则有一种放弃的意味在里头，似乎要他怎么样都行。
nbsp;nbsp;nbsp;nbsp;唐璎觉着……那人即使当场被抓，恐怕也不会表现出丝毫的挣扎……
nbsp;nbsp;nbsp;nbsp;她问姚半雪：“曹大人究竟要如何让易齐二人……嗯……狗咬狗呢？”
nbsp;nbsp;nbsp;nbsp;姚半雪道：“老师接手后，也曾效仿那人给易显提供过分销渠道，还谎称自己已经同齐向安联系上了，且那些渠道都是齐向安找来的，因为有过前几次的合作基础，易显全都信了。”
nbsp;nbsp;nbsp;nbsp;他顿了顿，“等易显循着那些渠道逐一去销赃时，老师便趁机故意走漏风声，让易显被户部的人给盯上了，而齐向安手下的林建，恰巧就是户部侍郎。”
nbsp;nbsp;nbsp;nbsp;唐璎顿悟，原来易显一早便被林建给盯上了，也难怪他会对姚思源的造访那般警惕。
如今想来，他警惕的既不是账簿被查，也不是姚思源这个人，而是他户部尚书的身份。
nbsp;nbsp;nbsp;nbsp;说起林建此人……
nbsp;nbsp;nbsp;nbsp;唐璎蹙眉，根据秋闱举子的供词，林建在鹿鸣宴上的表现也十分异常——
nbsp;nbsp;nbsp;nbsp;作为维扬巡抚，鹿鸣宴的主理人，在江临提出乡试或存在舞弊行为后，他非但未着人细查，反而还怒喝着将其赶了出去，这般心虚，想来当年的科举贪墨案他亦有参与，只是事后被齐向安摘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因着布政使和江临的死，当年的那起贪墨案闹得很大，林建心中有鬼，唯恐皇帝对他发难，近几年来一直铆足了劲想要立功。
nbsp;nbsp;nbsp;nbsp;如此，官居高位的易巡抚便成了他最好的登天石。
nbsp;nbsp;nbsp;nbsp;正思量着，姚半雪的声音适时响起——
nbsp;nbsp;nbsp;nbsp;“察觉到易显的销赃行为后，急着立功的林建非但没有看在齐向安的面子上替他遮掩，反而对他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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