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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外婆横女儿一眼，牵起杜思贝的手，引她去沙发坐下。
nbsp;nbsp;nbsp;nbsp;一年没见了，老人家想孙女想得慌，有说不完的话。
nbsp;nbsp;nbsp;nbsp;倒是曹勇还傻站在门边，握着一双大手，十分局促似的。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坐在沙发上，他就不方便过去了。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颇为理解地拍了拍曹勇胳膊，低声说，“你先去餐桌坐。”
nbsp;nbsp;nbsp;nbsp;简陋的堂屋里，餐桌搁在墙角，墙边爬满暗绿的霉点。
桌上几盘炒菜，放久了，在昏黄的灯光下冷冷清清。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将几盘菜回锅炒了两下，又端出来，就当作女儿今晚的接风餐了。
nbsp;nbsp;nbsp;nbsp;一家四口沉默地进餐，屋子里只有曹勇扒饭时呼噜呼噜的声音，像围栏里刨食的猪。
nbsp;nbsp;nbsp;nbsp;在一张桌子上吃了十几年饭，杜思贝还是受不了他粗鲁的吃相。
杜思贝的父亲是个顶斯文的语文老师，而祝友娟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继父。
nbsp;nbsp;nbsp;nbsp;吃了几分钟，杜思贝放下筷子。
nbsp;nbsp;nbsp;nbsp;“贝贝你不吃啦？”
nbsp;nbsp;nbsp;nbsp;曹勇鼓着满嘴的米饭抬起头，一颗硕大的光头颅，头皮剃得青亮，整个人带股憨相。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贝贝，曹叔叔在跟你说话。”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闭着嘴唇，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父亲。
nbsp;nbsp;nbsp;nbsp;眼睛一睁一闭之间，杜思贝眼眶涌上酸意。
nbsp;nbsp;nbsp;nbsp;她飞快站起了身，垂眼说，“我先进屋收拾行李。”
nbsp;nbsp;nbsp;nbsp;关起卧室房门，杜思贝长舒一口气。
nbsp;nbsp;nbsp;nbsp;她的小屋还保持着高中毕业离家前的模样，粉窗帘，碎花床单，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蜡笔小新贴纸。
堆在桌角的几本少女小说，上学的时候真叫一个痴迷，钻进被子打手电筒，撑到半夜三点也要读完。
nbsp;nbsp;nbsp;nbsp;还有她夹在日记本里蓝白相间的世界地图。
指尖游走至蔚蓝色太平洋，凭记忆找到巴厘岛的方位，再往上点儿，两座岛屿隔开一道狭窄的缝隙，就是马六甲海峡。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眼前仿佛出现了云层散开后的一片海洋。
nbsp;nbsp;nbsp;nbsp;有个人从身后凑过来，和她脸贴着脸，一起望向舷窗下的风景。
nbsp;nbsp;nbsp;nbsp;想到那个人，杜思贝对着地图无声笑了起来，这时门被敲了两声。
nbsp;nbsp;nbsp;nbsp;她打开门，祝友娟端着一盘苹果站在门外，冲她笑道：“贝贝，吃点水果，你曹叔叔给你切的。”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嘴角微扯：“妈，你不带上姓曹的名字，就不会说话了吗？”
nbsp;nbsp;nbsp;nbsp;“你喊他什么？！”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眼睛一瞪，回头看了眼客厅，压低声音，“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吵。
你觉得你今晚像话吗？你一进门曹叔叔就要给你拎箱子，你怎么对人家的？一点礼貌没有！”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握着门把，缓了会儿呼吸：“我说过很多次，有他在场，我不想说话。”
nbsp;nbsp;nbsp;nbsp;“由不得你不说话！”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将一碟苹果狠狠塞进杜思贝手里，“我也不瞒你了，我跟曹勇早就领证了，无论你认不认，他就是你爸！”
nbsp;nbsp;nbsp;nbsp;“他不是。”
nbsp;nbsp;nbsp;nbsp;门檐的阴影里，杜思贝的眼睛又黑又亮，像一对直探进人心底里的手电筒。
nbsp;nbsp;nbsp;nbsp;她微垂视线，盯着皱纹深刻进眼尾与额头里苍老的母
nbsp;nbsp;nbsp;nbsp;亲，过了很久，眼里的光暗淡了，声音也放轻。
nbsp;nbsp;nbsp;nbsp;“妈，你别逼我了，行吗？”
nbsp;nbsp;nbsp;nbsp;除夕夜这天，巷子外家家户户在放鞭炮，四周的爆竹声越来越密，将电视里春晚的大合唱都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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