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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却笑道：“他不是开玩笑。”
nbsp;nbsp;nbsp;nbsp;二人终于走到明黛面前。
明黛已是一教之主了，可她看见他们，仍然热泪盈眶，她同过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nbsp;nbsp;nbsp;nbsp;她虽然热泪盈眶，却已然笑了，二人看着她，也一同笑了。
无需多言，一切都在一笑中。
nbsp;nbsp;nbsp;nbsp;明黛调侃道：“贺兄，你可算回来了，这两年柳兄都快为你哭死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看了看柳无咎，柳无咎道：“别听她胡说。”
nbsp;nbsp;nbsp;nbsp;三人又笑，明黛又道：“贺兄，白鹿崖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这个问题，却是所有人都想要问的问题，所有人都很是好奇。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道：“这却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nbsp;nbsp;nbsp;nbsp;那日他同金先生一块坠下白鹿崖，又没入滚滚的江河之中。
nbsp;nbsp;nbsp;nbsp;其时正是秋汛，河水大涨，二人被白鹿河裹挟当中，金先生拽住贺青冥，与他在河水之中打斗，他竟浑不管身处何方，又是何等境地，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贺青冥，只剩下要跟他的宿敌决一生死这件事。
nbsp;nbsp;nbsp;nbsp;然而金先生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他敌不过天地自然的力量，一个浪头打来，二人都已没入水中，随波逐流。
贺青冥的青冥剑自此沉入河底，又不知被冲到了什么地方。
nbsp;nbsp;nbsp;nbsp;待他们再次挣扎醒来的时候，却见到一方天坑，他们被河水冲到了这里。
二人浑身都已湿透，都已气喘吁吁、形容疲累，贺青冥已太累了，他不得不倚在石上，金先生却盯着他，仿佛一头猛虎。
nbsp;nbsp;nbsp;nbsp;于是这最后一刻终于到来，这最后的一战，终于拉开序幕。
这时候，二人却都再无兵器，只剩下赤手空拳，贺青冥身形本来就不及金先生高大，气力也不如他，更遑论他如今已大为孱弱，单论拳脚，他远不是金先生的对手，可金先生要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也许他已活够了，已觉得世上没什么兴趣，他渴望与贺青冥一决生死。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却也似忘却了生死，这一战，他早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什么拳脚相加，于他而言都似毫无知觉。
他们扭打在一起，缠斗在一起，他们已将自己的血肉骨骼作为盾牌和武器，金先生压制着他，把他抵在石壁上，贺青冥的脊背已被石头磨得生疼，金先生的一对铁手又来扼住他的咽喉，贺青冥已近乎窒息，只消再有一刻，他便要永远不能呼吸。
nbsp;nbsp;nbsp;nbsp;他却忽地看见金先生的眼睛，他从金先生那无一丝波动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看见了自己头上戴着的，柳无咎送他的那根木簪。
nbsp;nbsp;nbsp;nbsp;八年了，这根簪子竟一直陪伴着他。
一生到头，这最后的时候，竟不是青冥剑陪伴他，而是这根簪子。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拔出来那根木簪，用力刺入金先生的脖子。
nbsp;nbsp;nbsp;nbsp;金先生恍惚一愣，而后竟笑了，鲜血喷薄而出，好似昔年落霞谷的漫天飞霞。
他的身子朝后倒去，他却并没有放过贺青冥，贺青冥伏地喘息，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自己喷薄而出的血珠化作嗜血的弹丸，又或是那些年他化名为普渡和尚时候，身上戴着的那串佛珠。
旁的佛珠虽然无情，却对众生有情，他却始终只道万物皆为空谈。
佛爱众生，他却要灭众生。
nbsp;nbsp;nbsp;nbsp;血珠突地射出，打在贺青冥周身穴道上。
nbsp;nbsp;nbsp;nbsp;金先生倒在一旁，已然气绝身亡。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也再不能动弹了，他趴在地上。
潮涨潮退，天光忽而变暗，又忽而变明，明明暗暗，已不知过去多少时日，他却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终于要走到尽头。
他看见小小的水洼里，他的皮肤迅速苍老皲裂，不一会的功夫，他便成了一个耄耋老人了，他却忽地很想要笑一笑：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到这个年纪。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五蕴炽已彻底控制了他，待到他的骨血都已枯竭，一身血肉化作一架枯骨，他便要长眠在这异域了。
nbsp;nbsp;nbsp;nbsp;他其实很是欣慰，甚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太累了，这么多年，他四处奔波、游走，为了仇恨也好，后来为了别的也罢，他已把他的生命燃烧殆尽。
他知道他只要活着，就很难安息，而今他终于可以安息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的意识已越来越模糊了。
nbsp;nbsp;nbsp;nbsp;他忽地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柳无咎，梦见他们别离前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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