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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宋婉没有见过皇帝，可她隐隐觉得沈湛这样的龙血凤髓定然是有那位开国皇帝的影子，骨子里的豪横难以磨灭，即便是被圈养在江南膏腴之地，也没忘了弄权那一套。
nbsp;nbsp;nbsp;nbsp;“婉儿，我会撑着到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沈湛忽然说道，将手温柔地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为避免社稷动荡，我死后秘不发丧，直到孩子长大，能拖多久拖多久。
我会拣选合适的辅政大臣监国，提父王为摄政王，进宫来帮你。”
nbsp;nbsp;nbsp;nbsp;“晋王叔，不会有命活到我称帝的时候。
届时，让……沈行去北境为国守土，永不得回故土。”
沈湛的语气像是在念诗般闲适，说出的话却如刀刺入她心间，“你说可好？”
nbsp;nbsp;nbsp;nbsp;宋婉怔愣地看着他，夏末的天气，明明闷热难耐，她却觉得透心凉。
nbsp;nbsp;nbsp;nbsp;他在交待后事，他知道自己活不久，却还要伤这么多人性命。
nbsp;nbsp;nbsp;nbsp;他像是察觉她与沈行，还问她的意见……
nbsp;nbsp;nbsp;nbsp;他哪里是问询，她能说不愿么？
nbsp;nbsp;nbsp;nbsp;宋婉心里有些难过，又觉得悲哀，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她一时间难以回答，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nbsp;nbsp;nbsp;nbsp;沈湛长叹，“婉儿，我舍不得你。
可我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nbsp;nbsp;nbsp;nbsp;他苍白瘦削的面容泛着一股不详的青灰色，阴恻恻地看着她，终是说出了一直思量的话，“若真有那一天，你扶持好我们的孩儿后，可愿来地下陪我？”
nbsp;nbsp;nbsp;nbsp;他不动声色，像是闲谈般，那手仍然轻轻在她手心画着圈，俊美的眉眼深情而忧郁。
nbsp;nbsp;nbsp;nbsp;宋婉沉默着扑进他怀里。
nbsp;nbsp;nbsp;nbsp;他像往常那样将她抱在腿上，“不愿意？”
nbsp;nbsp;nbsp;nbsp;“不愿意。”
宋婉摇摇头，神色麻木，眼泪却落在他颈侧冷白的皮肤上，“我想直接与你同去，殉了你，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我们至死不分开。”
nbsp;nbsp;nbsp;nbsp;听到这话，沈湛的神采可称熠熠，仿佛不枉此生。
nbsp;nbsp;nbsp;nbsp;日暮时分，营地里的火把逐个亮起，有咸湿的风刮过，火苗燃得不旺，点烛人凑近了吹了吹，险些被燎了额发。
nbsp;nbsp;nbsp;nbsp;宋婉忽然问：“如果你必须要惩治一个人，还不能杀他，会怎么做？会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吗？”
nbsp;nbsp;nbsp;nbsp;亮起的火光摇曳，带着些辉煌空旷的韵致，暖光漾在沈湛眉眼上，他垂眸看着她，幽凉阴郁，“何必喊打喊杀，严刑拷打，出冤狱么？言语之间即可刀刀见血。
婉儿要对付谁？让我来帮你。”
nbsp;nbsp;nbsp;nbsp;说完，他才察觉这样算计的模样可能会让她不喜，孰料她正认真地看着他，恍然大悟般眉眼弯弯。
nbsp;nbsp;nbsp;nbsp;“我们去吃饭吧！”
宋婉笑道。
nbsp;nbsp;nbsp;nbsp;虽然洪涝灾害还未完全消除，沈湛的吃穿用度却马虎不得，一顿晚饭吃得很是有排面。
nbsp;nbsp;nbsp;nbsp;沈湛胃痛的毛病，自从来了凤阳，就愈发严重，平日里都是白粥小菜，但在晚饭时分，沈湛还是陪宋婉用了比平日里多的饭量。
nbsp;nbsp;nbsp;nbsp;一旁的侍从看着饭桌上的琳琅满目，不由得多看了宋婉几眼。
nbsp;nbsp;nbsp;nbsp;世子妃如此受宠，连平日里见不得的荤腥都抬上了桌。
要知道，这些日子世子闻了*油腥味儿都会大发雷霆。
nbsp;nbsp;nbsp;nbsp;最后一道酒法青虾上来，宋婉有些诧异，如今钱江溃堤，竟还有新鲜的水产上桌……
nbsp;nbsp;nbsp;nbsp;沈湛苍白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抬了抬下巴，道：“这里的特色，本就想带你来吃。”
nbsp;nbsp;nbsp;nbsp;“婉儿能来寻我，我很高兴。”
nbsp;nbsp;nbsp;nbsp;他眼下的乌青更甚，因为瘦削嶙峋，穿在他身上的轻薄衣袍愈发显翩跹，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意味。
nbsp;nbsp;nbsp;nbsp;这样病弱又精致的人，却无人敢轻慢。
nbsp;nbsp;nbsp;nbsp;宋婉边吃边暗自感慨，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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