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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几轮筛选下来，最终等着迟家主下决定的冲喜人选只剩两人。
而这条能听见水声的廊道，除却身旁引路的俾子，似乎只有他自己走着。
nbsp;nbsp;nbsp;nbsp;“请林郎君净手。”
nbsp;nbsp;nbsp;nbsp;另一道脚步声靠近，林泉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股股温热的液体浇过。
受限的视力让他的触觉更为敏感，水流经过皮肤时留下转瞬即逝的重量，轻微的湿润扑进他的鼻窦，林泉的双手像是剪刀裁开倾泻的水珠和瀑布。
nbsp;nbsp;nbsp;nbsp;有人指引着林泉的动作：“请郎君捧水三次。”
nbsp;nbsp;nbsp;nbsp;水是万物度化的起始，敬天、敬地、敬神，以万法之清净昭示虔心，仔细计较起来，林泉单凭名中的‘泉’字就比旁人更胜一筹。
nbsp;nbsp;nbsp;nbsp;“郎君不必拘谨，”
三支香被递到林泉身前，“既已清心正意，神灵自当垂听。
只是郎君暂且不是迟家人，未免生人男子冲撞灵尊，这才以锦带覆眼。”
nbsp;nbsp;nbsp;nbsp;须得将香举至胸前，缓步献于炉前，再跪于垫上，待供奉香燃尽，才是掷筊卜问的合适时机。
nbsp;nbsp;nbsp;nbsp;问而不轻，掷而不戏。
林泉依次向神像方向行左、右、中三叩礼，又于心中默念所求问题，片刻后钟铃作响，一对筊杯就此被人放入林泉手中。
nbsp;nbsp;nbsp;nbsp;似乎闻到一阵不同于供奉香的药气，稳了稳心神，林泉扬起双手。
nbsp;nbsp;nbsp;nbsp;“啪。”
nbsp;nbsp;nbsp;nbsp;站在林泉斜前方，迟叙白看得清楚：“一请，笑杯。”
nbsp;nbsp;nbsp;nbsp;原来在场的还有迟七娘子，林泉拾起筊杯，那日在荟味楼，她一人便挑剔走二十余位备选人。
但依邹冰人的说法，迟叙白对他应当有几分满意。
nbsp;nbsp;nbsp;nbsp;“……啪。”
nbsp;nbsp;nbsp;nbsp;仿佛带着迟疑，筊杯落地时明显没有上一次干脆利落。
nbsp;nbsp;nbsp;nbsp;眼看它们在地上转了几圈才倒下，迟叙白用余光瞧了瞧纱屏后的人影：“二请，笑杯。”
nbsp;nbsp;nbsp;nbsp;屏风上的花鸟图栩栩如生，将其后的场景蒙上一层半透明的阴翳，迟七娘子并不能看清母亲和长姐的神情。
nbsp;nbsp;nbsp;nbsp;今日天气略有回暖，迟叙白便舍了臃肿的大氅，只穿着夹袄来回走动，迟非晚却仍披着厚重的裘皮，不能被廊下的冷风吹到。
nbsp;nbsp;nbsp;nbsp;若是有个真心相待的郎君能近身日日看顾长姐也好，迟七娘子微微叹气，可惜各为其主，最终留下的男子绝不能靠近长姐的汤药和吃食。
nbsp;nbsp;nbsp;nbsp;“三请，笑杯。”
nbsp;nbsp;nbsp;nbsp;“我儿。”
纱屏之后，迟母探了探迟非晚冰凉的手：“这个瞧着还算乖觉本分，瞧瞧他的模样，你可中意？”
nbsp;nbsp;nbsp;nbsp;抬手按住额头，迟非晚虽然身体好转，但撑到此刻已然有些头晕：“是谁对孩儿都无太大分别，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
nbsp;nbsp;nbsp;nbsp;这孩子，迟母叹气：“灵尊保佑，前头那个郎君第一下就掷出阴杯，长了眼睛就能看出的事情，某些人辩无可辩说无可说，也算是免了一番口舌。”
nbsp;nbsp;nbsp;nbsp;眼见一番心思付诸东流，以二房为首的几家压根没等林泉露面，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便各自寻了借口离去。
nbsp;nbsp;nbsp;nbsp;眼下仍留在祠堂里的都是迟母一方的人，是以迟非晚开口时也少了几分顾忌。
nbsp;nbsp;nbsp;nbsp;六次笑杯，明眼人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再说最初的三十人一轮轮筛到现在只剩林泉自己，即使他第二次就失手，迟家也会寻个别的理由出来，好让他名正言顺成为迟非晚的房中人。
nbsp;nbsp;nbsp;nbsp;选亲的阵仗铺得实在太大，迟家需要一个郎君为这场闹剧收尾。
nbsp;nbsp;nbsp;nbsp;世间的事情大抵如此，落到外人眼里看着，都是一环套着一环的严谨复杂，若是想再服众些，那就提前积累起资历美名，粉饰些独一无二的门面。
可落到知情人眼里，剥掉这些光鲜亮丽的名头和衣裳，剩下的也不过是利益较量后各退一步的平衡。
nbsp;nbsp;nbsp;nbsp;“您说的是。”
nbsp;nbsp;nbsp;nbsp;迟非晚明白母亲的苦心，索性小七已经查过林泉的底，既然没什么不清白的，那她
nbsp;nbsp;nbsp;nbsp;就把人养在房里，平时各过各的，见客时演出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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