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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闭目凝神的陈豫景看上去异常专注，似乎眼前只有这件事值得做，沉浸似的、心无旁骛。
即便这种专注与凝神，与前一刻动手时的凶悍狠绝如出一辙。
nbsp;nbsp;nbsp;nbsp;梁以曦望着他，良久没作声。
nbsp;nbsp;nbsp;nbsp;后座里侧光线黯淡，从他坐进来，她就一直在看他。
nbsp;nbsp;nbsp;nbsp;如同隔着一段距离默默打量的小动物。
nbsp;nbsp;nbsp;nbsp;不过，相较文森的战战兢兢、手足无措，她的神色倒分外镇定。
nbsp;nbsp;nbsp;nbsp;前一刻待在车里的疑惑与不解，在目睹陈豫景动手的瞬间不见踪影，这个时候，她注视着像在闭目养神的陈豫景，目光仔细又担忧。
nbsp;nbsp;nbsp;nbsp;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些什么，又深知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看出任何。
nbsp;nbsp;nbsp;nbsp;戛然而止的车祸、跑出去一半的肇事者。
梁以曦也不傻。
nbsp;nbsp;nbsp;nbsp;自从梁瀚桢离开，她就知道这世上很多事，开头都是冲着人命关天去的。
至于最后，是虚惊一场，还是人世无常、抑或死有余辜，谁也摸不准。
nbsp;nbsp;nbsp;nbsp;梁以曦是有些意外陈豫景会动手。
还是那么狠的一下。
nbsp;nbsp;nbsp;nbsp;如果不是理智清醒，她肯定也会和文森一样，料定陈豫景是有极端报复的想法的。
nbsp;nbsp;nbsp;nbsp;但梁以曦很快回过神。
nbsp;nbsp;nbsp;nbsp;她注视陈豫景一路看似漫不经心地回来，一点点观察他从始至终的不露声色。
nbsp;nbsp;nbsp;nbsp;还有之前在车里，即便生死一刻，即便被他拥住的瞬间，梁以曦是能够清晰感知他身体里掀起的惊涛骇浪的，但也只是那一刻、那一瞬。
nbsp;nbsp;nbsp;nbsp;梁以曦不明白他何时变得如此擅于掩藏。
nbsp;nbsp;nbsp;nbsp;这种掩藏，开始可能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只针对某几个人，或者某几个场合，但现在，好像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仿佛某种极深的烙印，通过什么狠狠烙了上去，积年累月的暗疮，让他不得不、也不能不——
nbsp;nbsp;nbsp;nbsp;这个问题冒出来的一秒，答案也昭然若揭。
nbsp;nbsp;nbsp;nbsp;其实这些年，她是察觉过他这方面变化的。
nbsp;nbsp;nbsp;nbsp;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不动声色、冷峻严肃，许多时候，只要从一个侧面，就能发现他身上这道无法忽视的、近乎慎重的压抑。
nbsp;nbsp;nbsp;nbsp;好像一个孩子，一件事上吃了天大的亏，往后岁岁年年，都杯弓蛇影。
nbsp;nbsp;nbsp;nbsp;脑海里许多个这样的瞬间。
梁以曦想起今年回湖州过年，她和陈豫景一起去看Ruby，转头就见他站在暮色的影子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还有那次电梯里碰见何耀方陈必忠，他也是这样，表面波澜不惊，可楼道里，他亲吻的动作好像要把她整个吞下去。
nbsp;nbsp;nbsp;nbsp;那个时候她还被蒙在鼓里。
nbsp;nbsp;nbsp;nbsp;到底因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呼之欲出的，也只有四年前那件事。
nbsp;nbsp;nbsp;nbsp;蓦地，钟淑雯说的话在耳旁响起，她说那件事超过了陈豫景所能承受的限度。
nbsp;nbsp;nbsp;nbsp;——“不是不告诉你，是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nbsp;nbsp;nbsp;nbsp;一股复杂到酸苦的滋味涌上心头。
nbsp;nbsp;nbsp;nbsp;仿佛玻璃碎开，水痕漫出，细小的裂缝跟着一点点错位，扎进原本不属于的地方。
细密的疼痛伴随于事无补的懊悔，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既定，再也回不到原初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眼眶酸涩，梁以曦转开脸，不再看他，看向了自己这边的车窗。
nbsp;nbsp;nbsp;nbsp;光线稍暗的玻璃上，映出她泛红的眼圈。
nbsp;nbsp;nbsp;nbsp;她一直以为他这些年的变化是因为他现在这个位置。
nbsp;nbsp;nbsp;nbsp;接连两任不得善终，她当他是个天生的政客，权柄在握、登高自省，为人处事自然也变得讳莫如深。
nbsp;nbsp;nbsp;nbsp;可等她终于清醒地介入，感受到他的震动和失控，她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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