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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蜡烛有股檀木香，听说也是道观里日日贡的，闻了静气凝神。
nbsp;nbsp;nbsp;nbsp;宋芙闻着倒有些犯困，坐姿却没歪。
nbsp;nbsp;nbsp;nbsp;粉嫩娇艳的海棠绒花贴着她乌黑浓密的鬓发，十四岁的年纪，规矩一会有一会没，鬓边海棠春睡，跟着她的脑袋一点一点。
偶尔醒神，腰背挺直，眼神却迷瞪，走神瞧着殿外黑漆漆的一团，宫灯的影子飘在空中——怕倒是不怕，就是冷得慌。
nbsp;nbsp;nbsp;nbsp;开春的季候，入夜寒意渗人。
nbsp;nbsp;nbsp;nbsp;“宋姬，来人了。”
婢女轻声提醒。
nbsp;nbsp;nbsp;nbsp;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nbsp;nbsp;nbsp;nbsp;听着像是一群人。
传膳用不着那么多人。
nbsp;nbsp;nbsp;nbsp;宋芙手忙脚乱。
nbsp;nbsp;nbsp;nbsp;婢女也赶紧帮她整理衣裙。
nbsp;nbsp;nbsp;nbsp;传膳太监是和宣旨太监一起到的。
nbsp;nbsp;nbsp;nbsp;宣旨太监说皇帝邀了皇后去观里听阳明道士诵经，皇后腾不开手安置，就让宋姬暂且住在这芸芳殿。
nbsp;nbsp;nbsp;nbsp;传膳太监一旁听着，同婢女使了个眼色，眉头一皱。
nbsp;nbsp;nbsp;nbsp;虽说这临时招幸的宋姬家世颇低，意义却不一样。
听说是阳明道士夜观天象卜了一卦，说当今圣上近年新纳的妃嫔数字与坤位相冲，需得再进一名生辰八字都相配的。
nbsp;nbsp;nbsp;nbsp;找了大半月，才在礼部一名七品郎官家里寻到。
nbsp;nbsp;nbsp;nbsp;就是年纪太小，要不缓缓？皇后说。
皇帝沉思道，先接进宫。
nbsp;nbsp;nbsp;nbsp;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是不大高兴的。
不过太子死后，皇后就一直郁郁寡欢。
nbsp;nbsp;nbsp;nbsp;宋芙不知道之后她会在这芸芳殿一住六年。
nbsp;nbsp;nbsp;nbsp;那个时候，她的心思全在传膳太监手里拎着的两笼小提盒。
nbsp;nbsp;nbsp;nbsp;后来的一小段时间，她在这偏僻又冷清的芸芳殿住得还挺怡然自得。
nbsp;nbsp;nbsp;nbsp;只是时间长了，宫里的人多多少少清楚，芸芳殿的宋姬大概是被忘记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nbsp;nbsp;nbsp;nbsp;后宫里多少女人。
皇帝又老了，能记得住几个？
nbsp;nbsp;nbsp;nbsp;加上半月前阳明道士讲经的时候冒犯了先帝，皇帝下旨杖毙，于是更加没人敢提芸芳殿里用来凑数的宋姬了。
nbsp;nbsp;nbsp;nbsp;对宋芙来说，这最直接的结果大概是：吃不饱。
nbsp;nbsp;nbsp;nbsp;她年纪还小，吃不饱就容易生病。
nbsp;nbsp;nbsp;nbsp;生了病就容易死。
nbsp;nbsp;nbsp;nbsp;婢女拿着宋芙攒下的几锭银子去膳房找关系好的小太监疏通门路。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迟迟不回。
nbsp;nbsp;nbsp;nbsp;宋芙等到天黑。
nbsp;nbsp;nbsp;nbsp;芸芳殿在整座宫城的角落，通往膳房的路七拐八弯，宋芙紧赶慢赶寻了半程，骤然听到前面小凉亭前传来落水的“噗通”
声。
nbsp;nbsp;nbsp;nbsp;宋芙吓了一跳。
nbsp;nbsp;nbsp;nbsp;夜黑风高的，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墙角，一双眼瞪得极大，警惕望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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