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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幕是被梧桐叶拂醒的。
湿漉漉的叶片贴在他脸上，叶脉里流动着淡金色的光。
他试图抬起自己的右手遮挡住面前的阳光，却发现手臂异常的轻盈——
没有齿轮转动的嗡鸣，也没有液压管道带来的压迫感，就连胸口的机械心脏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血肉搏动。
＂这是......＂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扯开衣襟。
苍白的皮肤上只剩下一道浅金色的疤痕，形状像是某种花闭合的门环。
昨夜还嵌在胸口的梧桐叶齿轮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唯有掌心还残留着铁锈味。
灰烬雨停下了。
天空呈现出他从未见过的澄澈，像是有人擦去了所有关于青铜色的阴霾。
周幕踉跄着走向最近的便利店，橱窗倒影让他怔在原地——背后的机械羽翼已经荡然无存，连植入脊椎的接口都变成了最最普通的伤疤。
＂小鹿？＂他轻轻推开店门，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收银台前的女孩闻声抬起头，耳垂的蓝羽耳饰微微晃动了一下：＂欢迎光临......周幕？＂
她手里的罐头跌落在地，番茄汁在瓷砖上漫成血泊，＂你的翅膀......＂
＂消失了。
＂周幕弯腰帮她收拾，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的无意中指尖触到了冰凉的金属标签。
所有商品的保质期都变回了正常的日期。
＂2023.10.47＂的异常时间码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鹿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快看外面！
＂
整条街的钟表店同时响起报时声。
橱窗里停摆多年的古董钟、路灯杆上的电子屏、甚至流浪汉珍藏的怀表，所有的指针齐齐转向同一个时刻——07：47。
周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这是林箴在实验室日志里反复标注的一个时间：
当年他亲手启动第一台时间稳定装置的那个时刻，亦是所有轮回的起点。
钟表店的地下室布满了滑腻的青苔。
周幕推开锈蚀的铁门时，霉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
老清洁工的尸体早已不在了，唯有墙上的一张《时之翼与铜钥匙》设计图泛着奇异的光。
他走近仔细看，羊皮纸上的墨迹正在自行改写——齿轮结构变得无比圆润，能量回路化作了叶脉的纹路，标题逐渐晕染成一行新的字迹：
《齿轮与回响》——林箴＆周幕
署名处缓缓浮现出两枚指纹，一枚是沾着机油，另一枚，带着铁锈。
周幕颤抖着将食指按了上去，机械锁扣弹开的声响从地底传来。
暗格里躺着一本青铜封面的笔记，首页还夹着一枚梧桐叶书签。
＂当你失去所有特殊能力时，才是真正的开始。
＂
——林箴的字迹力透纸背。
周幕翻开第二页，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曾让他头疼不已的机械公式，此刻竟以一种最朴素的物理定律呈现：杠杆原理旁边画着孩童的跷跷板，电磁感应图解用的是自制线圈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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