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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眉心轻轻一皱又很快松开，像是金鱼划过水面又沉进水底一般的，她绽开笑容：“檀儿……快过来坐。”
谢明檀没搭理她，径直往前走到桌旁，主位上的谢杭之眼眶微红，“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谢明檀扫了一眼桌上众人，然后“哐——”
地一声把茶壶往桌上一放，“初次见面，我带了些东西过来。”
这架势，不像带礼物，更像是过来掀桌子的。
谢家众人被她的反客为主愣是硬控住了。
“这壶茶，我很喜欢。”
她话音刚落，没等到人回答就坐下了。
谢夫人看她这样子，立即板起脸：“喜欢就喜欢，怎么没大没小的，嬷嬷没教你规矩么？”
谢明檀眉梢微挑：“嬷嬷？没听过。”
谢夫人正要再说，坐在她身侧的谢清卿收拾好情绪端起碗给她盛了汤：“娘别生气，姐姐也不是有心的，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
谢明檀觉得谢清卿真的挺有意思，在自己面前，自称姐姐；到了谢家人面前，又成了妹妹。
谢清卿说到最后时，她眼眶微红，眼泪要落不落的样子，“从此以后你们一家人就圆满了。”
你们这个词，显然刺痛了桌上除去谢明檀以外的人。
大哥谢知熠当即眉心一蹙，“什么你们我们，这么生分做什么？”
谢清卿嗫嚅着：“我到底不是亲生的……之前姐姐还没回来，尚且可以自欺欺人，现在姐姐回来了，我岂不是鸠占鹊巢？”
“谁敢这么说你？！”
脾气更直一些的谢知禹语气暗含威胁，目光仿佛是不经意地瞟过谢明檀。
恰好谢明檀亦抬眼看他，谢知禹本想出言讥讽，但一对上谢明檀冰块似的目光，不知怎的就把话咽了回去。
谢夫人疼惜地搂着谢清卿：“痴话！
你在府里这么多年，不管是我和你父亲还是你两个哥哥，谁不把你当亲生的看待？从前怎么样，现在还是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那就是当这个亲生女儿不存在了。
这场围绕谢明檀的团圆饭，她最终是成了配角。
谢明檀看着他们几个合家欢就烦，她重复：“我说了，这壶茶我很喜欢。”
谢知禹怒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明檀没听见似的开始闷头狂吃。
谢夫人看着她的脸，心里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厌恶。
她自闺中起，最是自骄自傲，亲生女儿丢了这么些年，找回来了却是个乡下丫头，一身土腥气，以后带出门还不知有多丢人。
更何况，团圆饭这样的场合不知道给亲长见礼，只顾闷头吃，一点礼数都没有。
她点了点桌面，暗示谢明檀别吃了。
可谢明檀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自顾自大口吃着。
其他人交换着眼神，神色迥异。
慢慢的，饭桌上只剩谢明檀的咀嚼声了。
就在谢杭之要出言警告时，谢明檀吃完了拿帕子一擦嘴，“我吃好了。”
众人眉心微蹙。
谢明檀面色沉静，扫过桌上众人，“如此佳肴没人吃，放着可惜……尤其是这道芙蓉汤，既然父亲母亲都不想吃，那大家都别吃了。”
说罢，她站起身后退一步，还颇为礼貌的提前说了一句：“接下来你们可能不会高兴。”
下一刻，她端起桌上的芙蓉汤，毫不犹豫反手扣到了谢清卿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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